鸿晔

一个荧光可逆不可拆的自嗨型选手

【嬴光】浮生记(一)

有点武侠、有点仙侠、还有点布袋戏口白风的我流古代架空AU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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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

       方圆镇外,乌鹭山下。

       午后骤雨初歇,积水折射一道彩虹,从半山腰斜向天边。镇口延伸出一条蜿蜒小道,两旁山坡杂草丛生,足有半人多高。一名少年躲藏其中,衔一根狗尾巴草,仰躺在被雨水冲刷得光洁的岩石上;着一身鹅黄长襦、赭色长裤,用一根腰带束出利索短打;二郎腿高翘,黑色布靴上下抖动,时而哼上一曲,像在享受雨后阳光。

       微风拂过,草丛荡起浪一般的波涛,少年嘴里的狗尾巴草也迎风飘摇。窸窸窣窣的声响不断,他却从中辨别出异样,头一转,手一伸,掐住弹射而来的危机,竟是一条六尺长的乌梢蛇,通体黝黑,尖牙毕现,一双黑眼闪着凶光。

       “嘿,居然敢偷袭我!”

       少年坐起身,瞪大小狗似的圆眼,死命掐住七寸,乌梢蛇血口大开,扭动身体做垂死挣扎。

       “怎么,还想咬我啊?你咬啊!咬啊!我看你这下往哪儿逃!”

       少年晃着脑袋,朝蛇吐了吐舌头,脑后高高竖起的及肩马尾因此左右摇晃。他眼珠子一转,浓眉一抬,坏点子浮上脑海,嘴角上扬,梨涡深陷,勾起一抹狡黠笑容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说你别挣扎了,刚才差点咬了我,不得付出点代价啊?这样吧,反正你没毒,干脆晚饭给我加餐吧?我会把你洗干净,整整齐齐剁成两截,一截留给我娘,另一截嘛,切成小块后丢油锅里炸,最后抹上椒盐装盘,那叫一个又脆又香,”他陶醉般咂咂嘴,又说,“至于蛇胆嘛……晒干后拿去孝敬爷爷,他最近老咳嗽,正需要你呢,你多贡献贡献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少年笑得双颊鼓起,一张圆脸愈加丰润。他从随身行囊中扯出一块方布,将蛇裹住并打个死结,确定它无法逃脱。风再次拂过,带来稍远处的声响,敏锐听觉让他捕捉到藏在风中的呼救,霎时间收起笑容,将蛇一丢,吐掉狗尾巴草看向一处。

       ——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远处跑来一道身影,是一约莫不到而立的年轻公子,着一袭白袍,束黑色高冠,及腰黑发墨一般垂下,却因慌乱跑动乱在脑后,纯白衣摆沾染雨后飞溅的泥水,远远望去好不狼狈。

       啧,这人出门穿一身白干吗?也不怕脏!

       少年撇撇嘴,摸了摸胸前——那东西还在。他拾起地上的长剑站起身来,手按剑柄,眯起眼睛。一名蒙面人紧跟在年轻公子身后,一身玄黑不怒而威,前襟上的麒麟图腾更添几分神秘,令人捉摸不透来历。

       只有一个人吗?少年疑惑地想着,不免有些犹豫。对方既然敢独自前来,看来身手了得,一对一恐也难占优势。 

       但他只能赌上一把。

       少年心一横,从坡上一跃而下,长剑出鞘,挡下袭向公子的逼命杀招。

       “什么人?!”

       蒙面人一惊,后退数步,少年趁机回头大喊:

       “你快退下!”

       那公子踌躇一瞬,点头退至一旁,蒙面人见状啐上一口,嗤笑道:

       “好狗不挡道,少管闲事!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才狗呢,哪有你这么骂人的?”少年不服,长剑直指蒙面人,“不过今天这事儿我管定了,出招吧!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知好歹,纳命来!”

       蒙面人一声大喝,踏步而来,虽是初次兵刃相接,却毫无试探之意,甫一提剑,已是杀招尽现。剑尖直指眉心,少年神态自若,手一扬,一声脆响,剑刃托起对方剑身,顺势化去致命危机。蒙面人轻笑一声,双眼眯起流露狡诈神色,忽地剑锋一转,横扫而来,势取少年项上人头。少年却无丝毫惊慌,头一仰,看敌方之剑从眼前飞速扫过,退一步,再站定,提剑抵挡回扫之利刃,见招拆招,回敬以灵动剑气,趁对方无暇顾及之时,脚一蹬,翻身后跳,拉开一段安全距离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错,有两下子。”蒙面人笑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那当然了,我练的可是无名高人的盖世神功!这一托一退一跳,牵制的同时守住退路,轻松化解敌方剑招,”少年咧嘴一笑,“现在我们势均力敌,该我上了!”

       攻守调转,少年反客为主,一柄长剑灵活如己身,转眼守势变攻势,将对方步步逼退。虽处劣势,蒙面人不甘示弱,接下一招,退去数步,忽地一跃而起,身影闪烁,如鬼魅凭空消失。少年心下一惊,环顾四周,屏息凝神,感知周围风吹草动,却听闻身后公子大声提醒:

       “左上方,小心!”

       话音刚落,山坡上人影闪现,蒙面人纵身一跃,以迅雷之速持剑袭来。少年自知此回不及躲闪,横剑在前,硬生生接下杀招。剑锋相撞震得虎口似要开裂,剑气沿胳膊窜上,他倒吸一口气,只感觉右肩一处也泛起一阵撕裂般的疼痛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退吗?”蒙面人问,“留下那人,收手离去,我姑且放你一条生路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退!”少年大喊,“我既然要救,就一定会救到底!”

       蒙面人闻言轻笑一声,摇头叹道:

       “遗憾啊,遗憾,本是一棵习武好苗子,今日却要命丧于此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遗憾什么?只要能打败你,就不会有遗憾!”

       身处劣势,剑气压境,双腿渐渐支撑不住,少年却紧咬牙关维持僵持之态,一双圆眼从头到脚扫过敌方,意图寻找破绽之处。彼强当自保,他本该后退数步,退为防守,再寻进攻之机,继续迎战只会吃尽苦头。但右肩疼痛不已,连带持剑之手也微微颤抖,暂退又能如何自保?况且身后还有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白衣公子,他若眼下选择退却,又要如何才能保住对方?杀敌时应当机立断,既然棋从断处生,剑,也能从意想不到之处孕育脱险之招!

        既下决心,少年真气凝于剑上,只听闻沉声一喝,剑气如烟花四散,逼迫敌方收剑抵挡。不顾喘息,少年复又蹲下,伸腿横扫,却被蒙面人轻易躲过。他不见气馁,下一瞬间双手撑地,抬腿向斜上方飞踢。蒙面人仰头躲闪,又见少年如脱兔一跃而起,剑锋夹带无上剑意袭去。只见对方面露惊惶,匆忙提剑抵挡,却是震得脱手,趔趄数步,利刃已然抵在脖颈——

       蒙面人,败!

       “还想……继续吗?”少年气喘吁吁。

       蒙面人抬起双手,轻声笑道:

       “我输了,要杀要剐任君处置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才不杀你,也可以放你走,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会儿不能偷袭,有什么仇改日再寻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可以,我既已投降,必不会耍小人行径。只是小子,你究竟是什么人?可知与我派作对有何后果?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知道,不想知道,我只知道今天得救这名公子。至于我……”少年收回长剑,扬起嘴角,“回去告诉你们老大,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,方圆镇时光是也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时光……”蒙面人眯起双眼,“我记住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就赶紧走吧,等会儿我兄弟要是听到动静跑出镇来,你就真走不了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多谢提醒,”蒙面人转身拾起兵器,回头道,“小子,作为过来人,我也提醒你一句:江湖险恶,且多加小心,但愿下次见时,你不是已变为一具死尸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哎你——有你这么诅咒人的吗!喂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少年大喊着,然而蒙面人已纵身一跃,消失在山林之间。他气鼓鼓地收剑回鞘,按住右肩稍作调息,待疼痛稍稍缓解后看向那名公子。方才只是惊鸿一瞥,直到眼下能仔细观察,少年才发觉那人身长七尺有余,却无分毫压迫感,而是生得清俊秀美,如空中一轮皎洁明月;一道剑眉斜飞入鬓,眼若桃花含情,薄唇不点而红,似隐隐带着笑意。所谓“颜如宋玉,貌比潘安”,或许便是如此。

       白衣公子梳理乱发、拂去衣摆灰尘后,收起手中折扇,拱手笑道:

       “多谢少侠相救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少侠免了,我还算不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少年笑得腼腆,挠了挠后脑,又像是想起什么,从交叠的衣襟内摸出一枚龙形白玉,递到公子眼前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就是褚嬴吧?我叫时光,是白子虬白大侠委托我来救你的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乌鹭山顶,夕阳遍洒,一道瀑布从顶峰飞流而下,汇成一条清澈小溪,溅起的水汽氤氲在空中,折射傍晚杏红的暖阳。时光拎着菜刀砧板来到溪边,将乌梢蛇开膛破肚,蛇胆挖出后晾晒在不远处的木屋前,蛇肉去皮后浸入溪中涮洗。一抹血红被流淌的溪水冲淡,团团丝虫般从眼前流过,站在岸边的褚嬴不禁皱起眉头,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,以扇掩面。

       “真是白子虬委托你来救我的?”褚嬴问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啊,不是都给你看过信物了?”时光专注洗蛇,头也不抬地回道,“前些天他留下委托,还附上那块玉,指名要我完成,说你会在今天下午经过乌鹭山下,要我务必救你,并且从这一刻开始保护你,直到送你上烂柯山。——哎,你一个不会武功的公子哥儿,也要去凑武林大会的热闹啊?”

       褚嬴没回答,而是问:

       “他是怎么联系你的?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个嘛……我现在跟你解释,估计你也听不懂,反正他就是指定我了,非我不可,嘿嘿嘿嘿!”时光笑得得意洋洋,捞起蛇肉再次放到砧板上。

       “那他是否还说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“哦,他还说,等我完成任务了,就会收我为徒!”

       “收你为徒?”

       “是啊!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你答应了?”

       “当然,那可是白子虬白大侠啊!这一年里他闯荡江湖行侠仗义,留下无数英雄事迹,我早就想拜他为师了!可人白大侠一来没说过要收徒,二来行踪飘忽不定的,我也不知道上哪儿找他,所以只能梦里想想……哎你说,我怎么就被他看上了呢?难道,我真有当大侠的潜质?”

       时光说着转过头来,肉嘟嘟的脸上笑出一道道褶皱,活像只刚出炉的肉包,褚嬴看得忍俊不禁,躲在扇面之后偷笑。

       “哎,我都说了半天了,该轮到你了吧?”时光说,“你到底是谁啊?”

       “褚嬴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知道你叫褚嬴。我是说,你是白大侠什么人啊?他为啥要我保护你?”

       褚嬴陷入沉默,垂眸片刻,说:

       “我是他朋友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哦,”时光恍然大悟般点着头,“都说白大侠结交甚广,所以认识你这样的读书人也不奇怪了,不过你为啥会被黑衣人追杀啊?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知道,或许……是为了白子虬而来吧?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样啊?好吧,那我也不多问了,反正护送你上烂柯山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时光说罢,将蛇肉平铺在砧板上,抄起菜刀一刀砍下。血水混着肉沫飞溅而来,吓得褚嬴退到一旁,皱起眉道:

       “你这是做什么呢?”

       “做今天的晚饭啊,这是我等你经过时抓的大黑蛇,一半自己吃,一半留给我娘。我这半呢,打算切成小段后油炸,最后抹上椒盐,味道特别好,你等会儿一定要尝尝啊!”

       褚嬴没有回话,只是用折扇掩住口鼻,露出一双愈发紧蹙的眉眼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不想吃啊?”时光问。

       “还有别的菜吗?”

       “炒个青菜、蒸个馒头……”时光看一眼不远处的木屋,“其他没别的了,我这厨房差不多空了,除非你现在去山里挖野菜,不过天都快黑了,还是别去了吧?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我吃点青菜就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光吃这个怎么行?我得负责喂饱你啊!哎你别怕,这蛇没毒,吃不坏肚子的!”见褚嬴依旧眉头紧锁,时光噘起嘴咕哝,“不吃算了,反正我这破山头也没别的能招待,而且明天才回镇上补给呢,所以你就啃馒头青菜吧,一会儿闻着味儿了可别求我给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时光在溪中洗干净手,往裤子上抹了两把,端起砧板跑回木屋,片刻后,又提着长剑回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行了,这肉得在锅里煮上一刻钟。我先去练会儿剑,你在附近随便逛逛好了,不过别走太远,当心迷路。”

       褚嬴点头表示明白,轻摇折扇朝一旁走去。乌鹭山郁郁葱葱,放眼望去皆是绿意,一座木屋倚靠山壁而建,支起的窗前飘出袅袅炊烟,一棵参天大树立在屋外,枝繁叶茂遮去刺眼阳光。褚嬴收起折扇,缓缓踱到树前,伸手抚过三四人才能合抱的树干,垂眸露出一丝落寞神色。树下是一副石桌石椅,桌上刻着纵横十九路棋盘,一片绿叶落在小目,仿佛等待另一人落下第二子。褚嬴轻轻拂去叶片,意外发现桌上没有积一层灰,只是本就微微蹙起的眉头,却因此更加紧锁。

       褚嬴注视棋盘良久,轻叹一口气,回头望向时光。少年挥舞长剑,劈、砍、截、挂,一招一式有模有样,眼随剑锋而走,身随剑势而动,脚步一跨,剑尖前刺,他却稍稍愣住,歪着脑袋自言自语:

       “不对吧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收剑重来,时光却仍不满意,盯着剑身噘嘴皱眉,好像一名背不出诗词的学童。褚嬴摇头笑笑,走到他身边说:

       “手腕要压下去些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啊?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先照我说的试试。”

       时光半信半疑地点点头,手腕下压,迈步穿刺,随即诧异地张大嘴,回头惊道:

       “出剑是快多了!褚嬴,你还懂剑法?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懂,只是读过不少武学书籍,发现无论剑法、刀法、拳法还是枪法,都或多或少存在共通之处而已。况且我与白子虬相识数年,没吃过猪肉,也见过猪跑吧?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笨得像猪呢?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哪有?不过打个比方罢了。”褚嬴侧过头,用衣袖掩住上扬的嘴角。

       “好吧,我信你一回,”时光瞥去一眼,“反正你是读书人,学问比我高,见识比我广,说什么都是对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你再使几招给我看看吧?”

       “行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时光复又提剑,横扫、挥斩、斜削,褚嬴却不甚满意,摇着头说:

       “不对不对,肘部不要弯曲,肩部不要耸起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用折扇托起时光手肘,再轻敲肩膀,忽地听闻时光倒吸一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“怎么了?”褚嬴收回折扇,“你肩上有伤?”

       “一点小伤而已,没事儿的。”时光抚上右肩,却是眉头绞紧、冷汗直流,显然不是没事人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“让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别……别了吧?”

       “让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褚嬴语气坚决,二话不说要解时光衣襟,却被时光死死拽住。

       “哎你干吗?非礼啦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?我帮你看看伤!”褚嬴按住挣扎乱动的少年,一把拉下衣襟,只见右肩白净皮肤上赫然横着一道紫黑剑痕,隐隐泛着森森寒气,“此乃赵冰封一脉的寒毒!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——你怎么知道?”

       “书上看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书上还讲这个?”

       “别多问了,你是怎么受伤的?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……我跟他大徒弟王翀打了一架。那家伙路过咱这儿,抓了镇民说要找什么人,我看不过去,就把他赶跑了呗,”见褚嬴眉头愈发紧蹙,时光又补充道,“你放心,他连我都打不过,肯定不敢跟他师父告状,怕丢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?”

       “一个月前吧?” 

       “你怎么敢拖一个月不治疗?!”

       “因为平时不怎么疼,我以为过段时间自己就能好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时光说着低下头去,像个犯错的孩子,褚嬴见了重重叹一口气,问道:

       “有火吗?”

       “屋里有蜡烛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带我去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时光点点头,带褚嬴走进卧房,点燃一根蜡烛。褚嬴让他在床边坐下,从衣袖内取出一包毫针,在火上消过毒后,依次扎在肩贞、肩髃、肩髎穴。柔软且微凉的指腹在裸露皮肤上游走,像小鱼嘴吻过伤处,时光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揪住衣摆支支吾吾地问道:

       “那个,你还懂医术啊?”

       “略知一二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也是从书上看的?”

       “是,”褚嬴低声回道,望着伤口静待片刻,一一拔除毫针,“寒毒侵入已深,普通药材现已无法解毒,因此我只能暂时压下毒性,让你不为疼痛所扰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解药要去哪儿找啊?”

       “或许我们去烂柯山的路上能找到,而这段时日为避免毒性爆发,切记莫要受凉,三日内也别动用真气,还有,今日不要再练剑了,”褚嬴收起毫针,“把衣服穿上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哦……”时光蚊子叫一般应道,红着脸穿好衣服,站起身来,“我去看看晚饭咋样了……”

 

       月照山林,木屋窗前透出一缕幽幽烛光,宛如山间明灭的萤火。褚嬴悄然推开木门,踱至月光之下,缓缓展开手中折扇。扇面上撰写着隽秀飘逸的草书,墨色在月光下好似泛起光芒,他静默注视着,许久,轻叹一声,合上折扇回到屋内。

       卧房里点着一支红烛,跳动烛光落在墙边五六尺宽的小床上,时光睡在外侧,却是呈“大”字仰躺,手脚露在被外,细小鼾声不断。这副睡相不免让褚嬴失笑,又想起方才晚餐时少年大快朵颐的模样,忍不住打趣道:

       “还说要保护我呢,自己先睡成小猪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笑着叹了口气,替时光掖好被角,轻手轻脚地上床,吹灭烛火,背对时光合衣躺下。

       日升月落,清脆鸟鸣唤醒熟睡之人,用过早餐后,时光领着褚嬴下山,走在蜿蜒的小路上。昨日一番打斗没留下太多痕迹,唯有晨雾依稀,杂草挂着将落未落的晶莹露珠,折射清晨和煦阳光。

       “褚嬴,这条路一直走到底,就是方圆镇了。平时没什么活儿的话,我差不多三天才下山一次,看看我娘和爷爷,再采买些食物回去。今天正好是下山日子,所以一会儿得去趟我家,把蛇肉和蛇胆送过去,就是昨天抓的那条。”时光说着拍拍腰间行囊。

       “既然令堂和祖父都在镇上,你为何不与他们同住?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个……我得有地方练剑不是?”时光摸摸鼻子,“对了,昨晚我睡下后,好像听到你出门了,你干吗去了?”

       “赏月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啊?”

       “十五将至,正是欣赏月色的好时候呀。”褚嬴摇着折扇笑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们读书人真是麻烦,那你是不是还得来壶酒,举杯邀明月啊?”

       “倒是不错的提议,你要一起吗?”

       “算了吧,我不会喝酒……”时光摆摆手,“哎你别打岔,我刚是想说,你以后能不能别乱跑?我让你和我一起睡,就是方便保护你啊!你要是跑远了,碰上危险怎么办?我要怎么向白大侠交待?”

       “是是是。”褚嬴迭声应道,靠近时光一些,宽大衣袖拂过时光手背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干吗又贴这么近?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是你让我别走远吗?”褚嬴反问道,“现在你我之间不过半寸,够近了吧?”

       时光一时语塞,扭过头偷笑:

       “你这人可真有意思。”

       向前二三里,便能望见方圆镇牌坊,飞檐黛瓦,屹立镇口。时光正欲开口介绍,却听闻一声大喝,路边无端窜出两名少年,一身裋褐,手持刀剑,面露凶光。

       “留钱,或是留命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怎么又是你们?”时光问,“上个月把你们狠狠揍了一顿,还敢来寻仇啊?”

       “找的就是你,”其中一人说,“不过你今天居然多带了一个人,看来我们能有双倍收获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呵,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时光轻笑一声,按上剑柄,褚嬴却用折扇抵在他手背,低声道:

       “切记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知道,不能动真气。”

 

-未完待续-

 

       大家好,新的一年,新的嬴光!

       如果看完后觉得这个标题和开头有点眼熟的话,没错,您猜对了,正是在《入戏太深》里预告过的:

 

       “嗯,我们等您回来!到时候我们三人一起演部戏,不是之前那种AB角的——哎,我过年时做了个梦,梦见您成了什么大侠,要我去救褚嬴,再护送他去一个地方,护送到了就让我拜您为师。您看这故事怎么样?我要不回头跟吴迪说说,让他写成剧本?”

(第二十三章)

 

       “所以我顺便提下另一件事,”方绪看向时光,“你前段时间不是跟吴迪聊了下你过年时候做的梦吗?就什么白子虬要你去救褚嬴,再护送他去一个地方。吴迪一早把故事梗概发我了,我觉得很有意思,让他继续创作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方绪撇撇嘴,摇着头起身,从办公桌上又抽了一份文件丢来:

       “你们自己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好嘞!”时光拿起文件,褚嬴和白子虬亦凑了过来,“叫……《浮生记》?”

(第三十三章)

 

       这次依旧会很长,所以让我慢慢写,不出意外的话今后就是每周六更新,具体时间不定。虽说是架空,但度量衡采用南梁的,参考资料为《中国度量衡史》《中国科学技术史·度量衡卷》。

       最后我想说,拒绝野味,好孩子不要学时光!(狗头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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